之一
香水在台灣引起討論的時候,我才只是一個國中生。
跟表姊借來看,這麼紅的書到底是在講什麼。
當時年紀太小,看不懂,只覺得是一本講變態殺人狂的書。
那時看之後只覺得很有趣。
十多年後,再看電影版,這個時候感觸就很深了。
這其實是一個有關「愛」的寓言故事。
主角葛奴乙有著過人的天份,還有驚人的毅力跟耐力,
再加上很好的運氣,
以上這些品質,根本就是成功人士的條件。
而他受盡折磨後也真的成功了。
他創造出來的香水甚至可以操控全世界的人們,
連恨他入骨受害者的父親也不由得因為這個香味而愛他。
這真的太成功了,這是任何一個追求成功的人想要的境界,
連敵人都為自己的成功而臣服。
可是當他在成功的頂端時,
才發現,這是他想要的沒錯,可是同時也不是他想要的。
他想要人們尊敬他,知道他多麼利害,他有多麼的不平凡。
他想要人們愛他。可是他發現自己白忙一場……
雖然人們可能以為真的很愛他。
可是他自己知道,他為自己創造出來的香味,並不是他。
人怎麼可能等於一個被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?
原來他想要的是,
很單純的被愛,也是很貪心的,想要被完整的愛;而不是只被愛一部分。
他以為被尊敬被知道有多利害才能被愛。
可是其實人們愛的只是那香水(成就),不是他本人。
雖然那香味也是他創造的,
那麼充其量人們愛的也只是人們決定了葛奴乙可以被愛的那部分。
而令他感到無力空虛的是,
人們愛的是最虛幻的那部分:他創造出來的幻覺。
之二
這是人的悲哀。
總以為愛是有條件的。
永遠不能確定別人愛他的是什麼,是哪個部分。
偏偏有條件的愛背後的運作的叫「欲望投射」,
有條件的愛實質內容叫「佔有慾」。
跟真正的愛差多了。
人們常常很努力,只為了被愛,可是因為很努力而被愛又覺得很空虛。
一個人拼命地努力到最後,結果人們只愛他的一部分,而那種愛的品質又很低劣。
就實際內容上也根本就不算是愛。
這是一個不知道怎麼辦的狀況:
在一個這麼強調努力、成功的世界裡,
聽話的人,用盡了力氣,花了那麼多時間,
只是想要被愛,可是越努力就越不會被愛。
「真正的愛不用努力,不用為了被愛白費力氣。」
以上這句話很少人相信,
於是當出現一個人或狀況是無條件的愛自己時,
反而會很驚恐,並且懷疑這是一場陰謀。
對自己什麼都沒有努力而獲得的東西反而覺得很不踏實。
怎麼可能有白吃的午餐?!
人們打從心裡這樣想。
就沒想過每時每刻都在呼吸免費的空氣。
午餐可以不吃,空氣十五分鐘不吸試試看。
這樣比的話擺明就是空氣比較珍貴,結果人人都用免費的。
時時刻刻都有這種奇蹟出現,
事實就擺在眼前,結果人們還在懷疑愛真的無條件的嗎?
之三
說是這樣說,
不過我想其實人們無論有沒有意識到,
一定都稍微感覺到愛是沒有條件的。
只是事情這麼簡單的話怎麼消磨這幾十年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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