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大觀察記

今天跟昨天沒什麼不一樣，明天也跟今天差不多。
規律的不用分星期幾，冷氣房裡衣服也不用隨著天氣換季。

每天，都一樣晚。



今晚他依舊拖著疲憊的腳步出公司。

唯一有點不同的，樓下管理員正在掃拜拜的灰燼；

「這個時間拜什麼？」

他累的不能多想；

每天都被剝削的只剩下搭捷運回家的力氣。

靠著下意識的走著；轉往昆陽方向。

等車的人一個比一個還目光呆滯。



車來了。


車廂裡人也不是太少，但是卻安靜的讓他覺得身旁的這的些都是幽靈，他不確定有沒有聽到呼吸聲。

這個空間中只有嗡嗡引擎的低頻噪音隱隱的牽動他的神經。

每個人都累了，臉上掛著都是同樣的表情。


其實他很討厭藍線：在地底下，走進長串的車廂，莫名其妙走出站又到了另外一個地方。

從來不知道到底經過了哪些地方；似乎人只是被吞噬，目的是像廢物般被排放到什麼地方。

他很討厭黑暗。特別是又窄小的空間。他想著自己從一個又一個不同窄小的空間穿梭，在公司裡在捷運，最後回到他那小小窄窄沒有窗的雅房。

警覺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，他拉著吊環，正想站著打個小盹。身旁擠來一個廋廋的長髮女生，背對著他面朝窗戶玻璃。

他換一換手，發覺沒辦法不注意前面這個女生身上的味道。
不是香水味也不是什麼體香膏的化學香料，而是一股溼溼的帶點水氣的草腥味，說不上好聞不好聞。

下雨了嗎？傘又忘在公司了，他閃神想到。

背對他的女生身材纖細，身高差不多到他的下巴。



他假裝不經意的對玻璃窗發呆，其實是借著倒影想看一下女生長相。

她有著跟其他人一樣木然的表情，看來二十多，他悄悄又多看了幾眼。

女生有著細細長長的眼睛，很清秀。


不過，多看幾次還是被長髪女生發現了，他趕忙眼睛飄向別處；想想這樣也太孬馬上又回神，剛好對上了女生的細細眼睛，

一改剛才的木然，倒是充滿笑意饒富興味的朝著他望。

他望著窗上的倒影，覺得脖子熱了起來。

正想開口試著說什麼，車子不識相的停了。


到站的是那個女生，她轉身擦過他，從另一邊門下車；
「…」他被自己的話哽住了。



轉過身他看清楚了女生的正面，那分明是一張高中生稚氣的臉，帶了一個粗框眼鏡，依舊是毫無表情走出車廂。



車門又關了。



他望向玻璃窗，一樣的位置，那張臉漸漸的糊掉…






空氣中只剩下溼溼的草腥味。